观赏石作为一种文化形态,在一定程度上折射着一个民族的审美习惯、行为方式和美学观念,反映了民族心理。笔者在回顾历史的基点上,对继承和发展我国传统石文化,在观赏石的美学思想及其现实意义上与各位艺术家作如下探讨:
1. 天然之美
在我们居住的地球上,由于混沌之故,地壳在经过强烈的造山运动中褶皱、断裂、辗压、挤流、风化等内营和外营力的自然雕琢下,构成了一座座高山峻岭,形成了一块块巉岩怪石。著名的黄山就以奇松、怪石、云海、温泉而著称于世,其怪石就有“猴子观海”、“松鼠跳天都”、“喜鹊登枝”、“仙人指路”等等,祖国之大,怪石无处不有,这些混沌赋予的天然艺术,是赏石家们猎取的对象,它妙趣天成,质朴无华,恰如苏轼所云:“自然富贵出天资,不待金盘荐华屋”。石之为美,美在自然天成,立石为景,气象万千。一石一世界,一景一奇观。妙造自然,不假雕饰,容不得半点人工斧凿,它不同于雕塑和花木盆景的人为加工,要特具原始天然之美。
2. 意象之奇
观赏石中之象形石占有很大比重,其中意象艺术具有很高的美学价值,天、地、人、艺术,混沌万象,变化万千,人天同构,物我交融,隐蔽在自然石中的形象漪丽生动,倘若我们不去注视,不加臆想就难以感知其中之象,一旦有所发现和创造,其意象就如同人为的艺术形象,活现,生动,富有情趣,从而得到更高的艺术享受。意象在我国美学上也称“虚象”,它有着渊深的民族文化精神,是中国人以心灵去体悟外物的特有认识方式,从文化外显架构上它深受哲学、宗教、伦理学等影响。儒家谈内在省悟,道家谈心灵驰骛,玄学谈心归万有,如此等等,都是显例。老子也曾说过:“惚兮恍兮,其中有象,恍兮惚兮,其中有物……”。恍惚之中隐藏着世间万象,这些变化错落的幻象之美,总是模糊和清晰相伴出现的。清晰的看作实处,模糊的看作虚处,实中有虚,虚中有实,虚虚实实,遗貌取神,正如布颜图在谈画蛟龙的问题时说:“或露半鳞,或垂半尾,仰观者虽极目力而莫能窥其全体,斯蛟龙之隐现叵测,则蛟龙之意趣无穷”。刘熙载也有言曰:“取径贵深曲,盖意不可尽,以不尽尽之”。郑板桥题画诗有句云:“画到神情飘没处,没有真相写真魂”。这在中国文化土壤中滋生出来的美学理论,同样适用于观赏石的虚象之美,所以说赏石具有深厚的文化底蕴,有极高的美学意识。
3. 坚贞之德
以石之坚贞硁介,借石喻德,坚操励志,是供石的精神境界。宋代著名文人孔传曾说:圣人曰:“仁者乐山,好石乃乐山之意”。清人赵而丰曰:“石坚而贞,不以柔媚悦人,孤高介节,君子也,吾将以为师;石性沉静,不随波逐流,然扣之温润纯粹,良士也,吾将与为友”。赵而丰以石之孤高劲节,以喻君子之风,奉为良师益友,这是他以石喻人,借石励志。“七君子”之一的沈均儒先生,一生爱石,斋号曰:“与石居”,曾为诗曰:“吾生尤好石,谓是取其坚,掇拾满吾居,安然伴石眠,至小莫能破,至刚塞天渊……”。石之坚贞清刚之德是赏石文化之精髓。观赏石以小见大,虽一拳之小,而气贯虹霓,吞吐大荒,力超千钧。石之清刚坚贞,自古就是中华民族德的标准,是中华古国立国之本,是民族魂之所系。我国优秀的民族传统艺术,历来都对这种精神高度珍视。质坚敦厚,凝重古朴的青铜器,都具有这种中华民族固有的气质,而这种气质和精神在供石的领赏中是最能体现出来的。
4. 山林之趣
唐代诗人白居易咏石诗云:“远望老嵯峨,近视怪嵚崟,才高八九尺,势若千万寻”,他还指出赏石之妙在于“三山五岳,万壑千洞,而见缕簇缩,尽在其中,万仞一拳,千里一瞬,坐而得之”。宋人孔传也曾说:“虽一拳之多,而能蕴千岩之秀,大可置于园圃,小可置于几案。如观嵩少而面龟蒙,坐生清思”。古人颇得赏石者“小中见大”、“坐地神游”之真趣,可谓赏识之者也。这对后人把赏石文化作为高尚的业余生活,开展文化式的休息开辟先河。
5. 书卷之气
观赏石无论是室内供石还是园林置石,无一不具有中国独有的风格。通过供石的盘、盆、座、架、几古色古香红木雕件的陈设布置,书面背景的衬托;园林置石与松、竹、梅、兰以及芭蕉的掩映,与古建飞檐、漏窗、回廊、曲池的配合,无不漾溢着的中国古典文化的中国风、书卷气。在我国漫长的历史中,供石与琴、棋、书、画、品茶、吟诗等构成文人士大夫们高雅情调的生活方式。前人以为“不落畦径,为之士气”。供石艺术与园林叠石能以士气造景,其创作必能倜傥风雅,不落窠臼,融诗、书、画、文、史、哲于一炉,则胸中丘壑自营而含英咀华,所以说供石艺术特具东方文化之书卷气。
6. 时代之风
赏石活动是人类文明发展到一定程度的产物。我国改革开放,国力鼎盛,时泰景和,人心怡畅,“昔日王谢堂前燕,飞入寻常百姓家”。现在赏石文化已进入千家万户,丰富人们的业余文化生活,平民百姓得以高层次的艺术享受。随着人民生活水准的不断提高,追求自然是人们审美观点的一大变化, 一个以供石、赏石、藏石、论石为主要内容的“石文化热”已席卷华夏大地和东方文化圈层,并进而有风靡全球之势。海内外不同规模的石展参评活动,此起彼伏,开创了亘古未有的局面,这在当前社会,老龄化不断增长,慢性病患者日益增多,老年人为了促进新陈代谢,防止肌体萎缩衰退,寻求在玩石的闲逸中得到快乐。石玩也是一种思维形象艺术创作,并富有艺术性的自我享受和精神上的满足。“坐对物华俱自得”,当赏石者坐对“一石一天地,一景一奇观”的群石,一瓯清茗,神趋其中,令人心悦意惬,心旷神怡,忘却烦恼,保持心理平衡,为肌体增添活动力,永葆青春。所以说赏石在当前时代是人们非常喜爱的业余文化生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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